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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提示：該小說以區(qū)調隊部分職工及家屬真實事件為原型創(chuàng)作，在中共四川省直屬機關工作委員會、四川省教育廳、四川省地方志工作辦公室、共青團四川省委、四川日報共同主辦的“百年輝煌 百年榮光——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文字和影像作品征集活動中獲優(yōu)秀獎。全文3500余字，閱讀時長約9分鐘。
傍晚，省第七地質隊的食堂里。
劉如曼剛掛了電話，背后就傳來一陣快速的腳步聲。
“張阿姨！您今天怎么來的這么遲呀?！眲⑷缏裰^也能判斷出身后的人是誰。
張?zhí)m芝是隊上的老職工了，一般來說這個年紀的職工當初都買了單位集資房，家屬區(qū)離辦公樓也就一兩分鐘的腳程，基本上就餐問題都在自己家里解決，很少來食堂。但張?zhí)m芝的情況比較特殊，她的丈夫李先華作為隊上的地質礦產專家在全國各地到處指導野外項目工作，女兒李曉若也在外地工作，落了單的張?zhí)m芝就和劉如曼湊成了“飯友”。
張?zhí)m芝剛把餐盤放下，就指了指左胸處別著的黨徽：“黨支部開會呢，不是快建黨100周年了么，在想怎么慶祝，今天大家的討論特別熱烈。”
“對了，剛才又給趙銘打電話呢？他那邊怎么樣啊？”張?zhí)m芝的嘴像連珠炮一樣，一邊落座一邊拋出兩個問題。她語氣非常平淡，但還是讓劉如曼臉上微微發(fā)燙。
劉如曼和趙銘是一對戀人，剛大學畢業(yè)沒兩年，如今都在省第七地質隊工作。眼下趙銘正在出野外，劉如曼的一日三餐也就和食堂畫上了等號。
“挺辛苦的，現(xiàn)在山上到處都積著雪，帳篷里肯定也不暖和，不比我們這……”劉如曼聳了聳肩，向張?zhí)m芝示意身上的單薄襯衫。
張?zhí)m芝笑了笑，說：“你覺得趙銘現(xiàn)在出野外苦，但我這年紀看他啊，還真不苦?！?/span>
“怎么不辛苦啊，您看他天天住在帳篷里，一兩個月洗不了澡，生活用水也都在河溝里打，不健康……”劉如曼對張?zhí)m芝的說辭顯然不服氣。
“小劉，那是因為你們這些孩子沒經歷過三十年前的野外生活。中國社會發(fā)展了，這幾十年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野外條件的改善也是與時俱進的。你們如今經歷的事情，和三十年前比都是小兒科。我倆都是地質隊職工，也都算地質隊家屬，看問題的角度都是一樣的。你要感興趣的話，我可以給你講一講以前的野外故事，想聽么？”
劉如曼雖不服氣，但壓不住好奇心，還是點了點頭。
“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吧，你才打完電話，趙銘和你說了些啥？”
“能、能有啥啊，就、就那些生活瑣事呢?！眲⑷缏查g結巴了起來。
張?zhí)m芝趕緊勸慰：“談戀愛膩膩歪歪很正常，都是過來人，別不好意思啊?！痹捯粑绰洌瑒⑷缏哪槤q得更紅了。
眼看勸慰失敗，張?zhí)m芝趕緊轉換話題。
“問你這些啊，主要是想起了我和老李剛確定戀愛關系時的事情。那會他出野外可是聯(lián)系不上的，就是那種大半年時間的毫無音訊。他那邊發(fā)生了什么趣事兒、平時吃了啥喝了啥、有沒有什么危險或者啥時候回來，我是一概不知的。有時候他們采購物資時會經過城鎮(zhèn)，有機會的話他會給我寄一封信，但是考慮到郵資的問題，往往都是惜字如金，能寫下來的都是那種比較大的事件。我記得有一年給我寄的信，就是說他們出野外碰見了一頭熊。你也知道他們出野外的地方都是比較偏遠的地兒，現(xiàn)在都是何況三十年前，寄了信也不是都能如期收到，有時候他人都回來了，信還沒到。所以，你看你們現(xiàn)在能打電話，還能有充裕的機會聊些瑣事，不就是說明了這三十年發(fā)展的變化么?！?/span>
看到劉如曼若有所思的樣子，張?zhí)m芝頓了頓。
“還有啊，說起打電話這事兒。10多年前開始有了手機，但是誰敢和現(xiàn)在一樣打，那會兒資費多少錢啊，一分鐘好像是6角？我走進食堂就看見你捧著電話，你面前的面都坨了。打了多久，得半小時吧，按以前的資費算下來要10多塊呢，那時候工資才多少錢。我記得剛買手機那會兒，真的是掐著時間打，打之前還要把想說的話籌劃一遍，怕說少了不劃算，說多了又費錢，畢竟五十多秒最合算。你看社會發(fā)展到現(xiàn)在，資費降了多少次，現(xiàn)在你們打個電話一兩個小時都沒事兒?！?/span>
劉如曼聽到這里忍不住的笑，算是應了張?zhí)m芝的話。
“第二個問題，趙銘出野外都是什么交通工具？”
劉如曼抬起頭思考了幾秒，說：“都有啊，有時候是單位開車，有時候是坐大巴、坐火車、坐飛機?！?/span>
“這就對啦！老李那會兒出野外，都是單位派一個解放牌大貨車拉上一群人，到了山上交通工具就變成了馬，不騎馬也不行，那些地方根本就沒路。但是騎了一天馬下來，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睆?zhí)m芝早年也沒少出野外，騎馬這事兒也是她記憶深處的曾經。
“你說現(xiàn)下小年輕們開什么敞篷跑車兜風，老李他們那個時候才是真的敞篷兜風啊?！睆?zhí)m芝還開起了玩笑：“現(xiàn)在小姑娘小伙子去游樂場，被人牽著騎一圈馬得二三十塊。放我們那會兒啊出個野外能讓你騎幾個月，騎到煩的不行！對了，有個什么騎馬奔騰的歌，怎么唱來著？”
“讓我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
兩人頓時笑得直不起腰。
張?zhí)m芝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又繼續(xù)補充：“說到這，我又想起了我生曉若那年，本來預產期是4月2號，但是3月底他們要出隊，我們只能提前在3月20號剖腹產了。不然我和老李這種外地來的，家里人都不在這邊，就怕動個手術沒人簽字，做個月子也沒個人照顧。說起來也是交通不方便導致的，那會兒出隊一個貨車開走了，不可能為了一個人拖著不走，或者又單獨派一個車?！?/span>
這個事讓劉如曼著實有點意外，她臉上的那種不服氣開始有點淡去了。
“這個我知道，我小時候的路都沒現(xiàn)在這么好。還有，我前年還去過我們對口幫扶的村子，那會兒村里都還沒有硬化道路呢，聽我們駐村幫扶的第一書記說去年也都修好了。”劉如曼開始回憶起一些小事，這些事情好像佐證了幾十年前的情況。確實當年即便有車也不像現(xiàn)在可以到處開，畢竟很多地方根本沒路。
“所以你看國家發(fā)展，特別是這幾年的脫貧攻堅戰(zhàn)，修了多少條‘村村通’。看起來好像這些政策和我們沒多大關系，但是有了路，不就極大的方便了我們地質隊員？以前要開七八個小時的路，現(xiàn)在變成了兩三個小時的高速路。以前沒路的地方，漸漸有了硬化道路。以前去外省出個差，是幾天幾夜的火車硬座?，F(xiàn)在有飛機、動車、高鐵，放幾十年前想都不敢想呢！”
劉如曼陷入深思。
張?zhí)m芝不等劉如曼作何反應，立馬提出第三個問題：“再一個，趙銘出野外怎么解決住宿就餐問題？”
“看項目呢！如果是礦山，山上一般有宿舍，吃飯就將就礦山上的食堂。如果是礦調區(qū)調項目，有時是租住偏遠鄉(xiāng)鎮(zhèn)里的民房，房東愿意做飯呢就付了錢跟著一起吃。再偏一點就得扎帳篷了，基本只能自己買了菜做，看道路情況，一般一周到個把月去采購一次物資。天氣冷的地方不用專門保存，熱的地方就去村民家找個冰箱放起來。如果工區(qū)遠，中午要對付一頓，就是餅干牛奶之類的?！?/span>
“嗯，這里也有很大的差異。30年前的條件是很差的，村民家里有個手電筒都不得了，城里條件好的也沒幾家能看到電冰箱。而且道路交通條件非常不好，工區(qū)離人居住的地方也很遠，基本不可能租住民房，絕大部分情況都是在扎帳篷。而且物資匱乏，柴油發(fā)電機這類決然是沒有的，天氣稍微炎熱一點很多物資都無法冷藏保存。還有那個年代肉類難以充足的保證，這個你應該知道。所以老李他們那個時候出野外啊，就是提著幾條肥臘肉就出門了，每次切一點點做飯，吃到后面臘肉都能餿了，你就知道隔了多長時間。蔬菜瓜果那就是碰運氣，路過城鎮(zhèn)就能補給一點，吃完了就只能等下次路過的時候。當然，能吃上這些還都是晚上大家歸隊了。一般中午爬山的時候，每人都是兩個冷饅頭，帶上個瓶子還得自己找水源接水去……”
說著說著，張?zhí)m芝的聲音有點哽咽了，劉如曼連忙起身撫著她的背。張?zhí)m芝擺擺手，繼續(xù)說：“沒啥，就是想起那會兒老李太辛苦了，一時忍不住?！?/span>
“還有啊，有時候看你們年輕人視頻，我都羨慕的緊。你不知道我們剛結婚那會兒老李忙成什么樣，一年里差不多8個月沒在家。曉若學走路他沒瞧見、學說話也沒聽見，等出完野外回來曉若見了他就躲。非讓她喊‘爸爸’，她就躲我背后喊‘叔叔’?！?/span>
“說的是，現(xiàn)在可以視頻了，我們出野外也不至于說一年到頭看不見對方的臉?！眲⑷缏鼘?zhí)m芝的話加以肯定。
緩了片刻，張?zhí)m芝的情緒都已收拾好，繼續(xù)講到：“你看啊，我就問了你3個問題，就體現(xiàn)了這么多差異。我也不是說要去比較到底誰更辛苦，就是希望你們這些孩子通過對比，能珍惜現(xiàn)在來之不易的美好和幸福。今天我們剛開了支部會，會上大家還一起學習了黨的百年歷史。歷史就是越學越讓人觸動，我和老李真的算是‘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是國家這些年變化的見證者。如今這一切都是黨帶領我們國家發(fā)展起來的，我們一個小小的地質隊都能有如此深刻的感受，何況國家千千萬萬個行業(yè)呢。再說了，只有國家發(fā)展了，才能帶動社會方方面面的進步。所以啊，不要覺得自己的工作微小，一定要站好自己那班崗。畢竟人多力量大，我們全國那么多人一起奮斗，定能完成2035年基本實現(xiàn)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的遠景目標。暢想一下，說不定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的孩子輩們甚至可以不用出野外，一切都靠機器人都解決了呢！”
劉如曼聽罷，一臉興奮的看著張?zhí)m芝，說：“張阿姨，您說的有道理，聽了這些話我內心有個小火苗忽然就躥了起來……”
劉如曼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張?zhí)m芝胸前的黨徽，張?zhí)m芝瞬間明白，笑著說。
“別光盯著看，寫入黨申請書去！”
傍晚，省第七地質隊的食堂里，張?zhí)m芝好像不知不覺又發(fā)展了一名入黨申請人……